“大小姐。”凯希思目不斜视地大步踏入索洛斯兵营布满铁蒺藜的大门,两旁守备连忙收起长戟,毕恭毕敬地低头行礼。
她挥手示意他们直起身来,看似不经意地问道:“少爷呢?”
“少爷在操场练兵。”一名反应较快的士兵连忙回应道,还不及转身给她引路,凯希思早已如疾风般从眼前掠过,朝教练场方向走去。
“姐姐!”奥维尔敞开的前襟在明媚阳光下晶光闪烁,一层细汗将这光洁白皙的紧实肌肉点缀得活灵活现。见她远远走来,即刻猜到是从宫中得到了公主的消息。气喘吁吁的少年胡乱用袖口擦了一把额上的汗珠,便大步迎上前来。
兵营里向来少有女人出入,如今天气还热着,满眼兵将就没几个穿着衣服的。瞥见连廊上有个女人,都开始手忙脚乱地想要穿上点,定睛一看是大小姐,便又若无其事地散开了。
众所周知,凯希思不是那种看见男人裸露身体便尖叫脸红的普通女人,如若在她面前遮遮掩掩,那才是露了怯,要被取笑的。
“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。”凯希思将奥维尔拉到办公区域的僻静处,确认四下无人,才将泰贝莎传给她的密函递到他手中。“登基大典迫在眉睫,最近皇宫的守备比平日森严数倍。就凭你手里这两支兵团,恐怕连殿后的资格都没有。”
奥维尔额角刚刚拭去的汗水,此刻又迫不及待地滚落下来。他沉默半晌,终于开口道:“我去求父亲,将他麾下的七个兵团借我,加上你的三个,突破皇城北面大门应该不成问题。
凯希思欲言又止地看着他,轻叹一声。“好,我陪你去。”
傍晚时分,刚刚返回府邸的索洛斯侯爵,在楼梯上便被女儿截住了。他微微一怔,招手道:“进来书房谈吧,刚好我也有事找你。”
凯希思向走廊拐角处探出头来的奥维尔使了个眼色,便紧随其后,走进那扇漆黑的大门。
“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。”索洛斯侯爵仰靠在椅子上,难得的露出了些许疲态。“摩拉维亚近来局势相当微妙,我想为了保险起见,是时候尽快确立继承人了。”
“父亲……”没料到侯爵会突然提起这件事,凯希思张口结舌,原本想说的话也都咽了回去。根据摩拉维亚的传统,嫡长子继承爵位是约定俗成的规矩,父亲把她单独叫来,该不会是……
“我打算让你袭爵,有意见吗?”看出她表情的异样,侯爵单刀直入地开了口。
“我?那奥维尔他……”想到那孩子此刻正在门外听着,凯希思就后脊发凉。父亲向来对他都不甚亲昵,现在又打算剥夺他的继承权,这是要逼他离开家吗?
“别提那小子,哪有半点索洛斯的样子,他不是一门心思要去给公主当男宠吗?”
“也不必说得这么难听……”凯希思汗如雨下。
“更难听的话我还没说出来呢!”侯爵满脸不耐烦地摆了摆手。“男宠也当不上正牌的,公主和前任神官长的关系,在首都谁人不知?如今她又搬进了皇太子寝宫。我在朝堂上听说,登基当日还要举行婚礼?若是公主翻脸无情,将他扫地出门……”
“父亲!”紧闭的房门被一把推开,奥维尔如疾风般卷了进来。砰地把门关好后,又双膝跪倒在书桌前。原本还滔滔不绝的索洛斯侯爵,顿时被惊得目瞪口呆。
“公主身陷囹圄,皇太子昏庸无道,您难道愿意眼睁睁看着这大逆不道的弑父者登上皇位?求您将兵符借给我,帮我最后一次。日后就算我流落街头,也绝不拖累索洛斯家!”
“你让我帮你造反?”侯爵线条刚毅的下颌在簌簌跳动,他转头看向一脸平静的凯希思,“你也知道?”
“父亲,莱因哈特真的能担此重任吗?身为两朝重臣,您不可能完全没想过吧。”凯希思上前两步,灼灼目光注视着侯爵错愕犹疑的眼眸。
“典礼当天,西部、南部和北部三大领地,至少会有两处起兵攻城。如果您不放心,请从今天开始称病休养,一切后果由我和奥维尔负责。”
“父亲,爱勒贝拉才是真正应该继位的克莱维恩。我知道您一直不看好我,但请信任我这一次!身为骑士,为帝国献身是我的荣耀!”奥维尔抬头的瞬间,那黑曜石般璀璨的瞳孔令他心头一颤。
他如此肖似他的母亲,就连这深情热烈的性子也是。18年来一直不敢细看这张脸,那曾经出现在他生命中最美好的东西,灿烂鲜活如荼蘼花一样的女人。
侯爵叹息一声,从贴身衣袋中取出兵符,奥维尔正要伸手接过,却被他闪开了。“我和你们一起去吧,莱因哈特那该死的,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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