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早些睡觉,兰舍若是缺什么,就尽跟师兄说。”
姜娰站在廊,看着他青衣过冰凉的薄雾,没半明半暗的夜,随后又急急走回来,拎着那盏凡尘界的灯,冲着她眉温地笑:“阿肆,分别十三年,再熟悉的人也会变得陌生,师兄们没你想象的那么好,你自己就好。”
姜娰瞬间红了,低声喊:“兰瑨。”
这是她第一次喊兰瑨的名字,明明是陌生的,却又无比熟悉,好似在心喊了无数遍。
那年第一次见他,他御剑而来,满袖风华,全上都刻着四个字:天之骄。
那时她只是凡尘界孤独死去的冤魂,是青雾山脚农舍里的孤女,连仰望他都觉得是一奢望,然而他却朝她伸手,将她带了他的世界。
五岁时,她可以忘记自己的份,在师兄们边尽地撒,可如今到底是大了,再怎么伪装,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。
久以来,兰瑨等人所见的都是最可的姜娰,而不是全的姜娰。
她是青雾山草的小师妹,也是前世枯坐行,渴望外面世界的小帝姬,更是天帝城邑里,运筹帷幄等待十年破局的帝女,她有未斩断的禁术,未杀的人,有要完成的遗愿,有要追求的大,她是阿肆,也不再是当年的那个阿肆了。
她幼年时所有的憨可,都尽数被国破家亡埋葬,被顾祈州埋葬,大后,她只能面对那个真实的自己。
唯有兰瑨,会一看穿她的脆弱和伪装,然后温柔地告诉她,阿肆,你自己就好。
这样好的兰瑨!
姜娰冲到他怀里,抱住他哽咽:“你要记得今天说的话,日后无论我变成什么样,都不能不要我。”
兰瑨低低笑声,温柔地摸着她的发丝,说:“好。”
也不知她这些年都是如何大的,明明幼年可,大后又独立,浑上都散发着耀的光芒,却那么的不自信,谁会舍得丢掉小阿肆呢!他们九人当年为了养她明争暗斗,如今大约更要抢的破血了。
明明那么可而不自知。
姜娰破涕为笑,站在开满兰、满灵果的院里,在夜薄雾和昏暗的仙灯,与兰瑨对视一笑。